11月22日,2023年两院院士增选结果正式揭晓,其中,45岁的颜宁当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。
对于入选,颜宁说:“作为一个科研工作者,我想我们追求的都是,在科学史上我留下了什么,为这个社会我做了什么。所以你从这个初心出发,你就会想,一直要aim high。”
在美留学七年后,回母校清华大学任教;40岁,从清华大学离职,前往读博期间的母校普林斯顿大学任职;四年后,宣布全职回国,辞去普林斯顿大学教职,到深圳创立医学科学院。
历经千淘万漉,频繁地归国——出国——归国,颜宁如何从寒门学子逆袭成为中科院院士,其实早在此前的“颜宁之问”中就给出了答案。
在一次博士生推免面试中,颜宁向考生抛出了一个问题:假设时间来到10年后,你已经成为一名独立带领一个实验室的博导,你拥有所需要的所有资源,那你最想探索的科学问题是什么?
换言之,这一辈子有什么科学问题或者技术难题,你能解答或者突破,就觉得今生无憾了?
颜宁直言:在场20多人中,没有听到一个令人眼前一亮的答案。
显然不是,能够进入面试的基本是国内生命科学领域的拔尖本科和硕士生。
只是这个问题没有标准答案,很难回答。答案过于现实,显得市侩没眼界;过于理想,又怕天马行空,不切实际;而更多的是怕说错话,就被刷掉了。
应试教育下,考生考虑的是颜宁想听什么,而颜宁期待的则是脑洞大开的想法。
现实与理想不断拉扯,诞生的“矛盾”就是:如何培养出能够跳出边边框框、拥有原创思维、果敢大胆的年轻科学家?
对于为何提出这个问题,颜宁表示:过去几个月常提醒年轻博导“有这么好的起点和支撑条件,一定要dream big & aim high”,不要“只到文献里寻找你的科学问题。”
当回顾了颜宁的前半生后,或许敢于表达,勇敢活出自我,才是“颜宁之问”的重点。
不走寻常路
颜宁,一直都是一个“不走寻常路”的人,一生都在跳出“条条框框。”
时间拨回到1977年,颜宁出生于山东省济南市章丘区普集街道博平村,家境普通却很幸福,6岁的时候,颜宁随父母搬迁到北京。
从小到大,作为“别人家的孩子”的颜宁,成绩优异,读文读理都得心应手。
后来,在父亲和老师基于“就业前景”的劝说下,原本热爱文学的颜宁选择了理科。
1996年,19岁的颜宁考入清华大学生物科学与技术系,开始真正地接触结构生物学。
本科毕业后,颜宁主动出击,给普林斯顿写了自荐信,赴美国普林斯顿大学,师从著名科学家施一公,并获得博士学位。
从普林斯顿大学博士毕业后,为进一步提升自己的综合能力和科研水平,颜宁花了两年时间在该校从事博士后研究。
30岁,受清华生物系老系主任、医学院常务副院长赵南明教授的邀请,颜宁回到母校组建实验室,成为“清华最年轻教授”。
她坦言,回到清华大学任职是她的第一个梦想,只是提前实现了。
组建实验室初期并不容易,颜宁说:“装实验台、订购仪器试剂、手把手教学生做实验……曲折之多,进展之慢,让急性子的她直抓狂。”
终于,2014年,她率领团队,仅用6个月时间就攻克了世界50年来的不解难题:如何解构GLUT1葡萄糖转运蛋白。
40岁这一年,颜宁做出了令人大跌眼镜的决定,从清华大学辞职,接受了美国普林斯顿大学让她去担任终生教授的邀请。
恰逢那年颜宁落选中科院院士,她的这一举动有人称为“负气出走”,外界对此褒贬不一。
对此,她解释是不想故步自封而不自知,换一种环境,是为了给自己一些新的压力,刺激自己获得灵感。
去年,颜宁又大胆宣布全职回国,辞去普林斯顿大学教职,到深圳创立医学科学院。
在解释为何回国时,颜宁表示,自己想去打造一方平台,同时探索科研成果转化的合理机制,说明科研平台和科研环境对一个人选择至关重要。
还表示:“到了我这个年龄, 家人是最大的牵绊。”提到疫情期间,父母感染病毒之后发烧,远在几万公里外的颜宁很是无力,只有担心。
我不是“女科学家”
大众谈起科学家,往往会不自觉地联想一个“刻板印象”,比如外貌不修边幅,还少不了厚重的眼镜;性格古板严肃,一丝不苟,钻心于研究。
颜宁却打破刻板,她风趣幽默,会追星打Call,也会连夜追番。
而颜宁开朗的性格,与儿时父母的放养政策息息相关,纵容她上树掏鸟蛋,下河逮鱼摸虾,和大院里的孩子们一起疯玩,丢沙包、打扑克,每天玩的灰头土脸才回家。
2017年,在参加央视《开讲啦》节目时,颜宁脚踩高跟鞋一身红衣,长发飘飘,令人惊艳。连主持人撒贝宁调侃道:“您可以不叫颜宁了,叫‘颜值’好了!”
颜宁幽默地回应:“谢谢啊,那‘宁’送你了!”,令以高情商著称的撒贝宁一时语塞,只能说:“那我以后叫宁宁吧。”
在忙完手头的事情后,颜宁也会与学生相约唱卡拉OK,被放鸽子后,还会笑骂打趣。
尽管如此,这位科学家骨子里却又很大胆,有脾气也有个性。
比如说,颜宁对于“女科学家”的称呼是拒绝的,她认为带上“女”自在歧视色彩。
40岁被问为何还未结婚成家,颜宁的回答干脆大胆:“我不结婚,我不欠谁一个解释,我喜欢自由的人生。”
此前,《中国新闻周刊》记者问颜宁,“你觉得自己跟大众印象里的主流科学家有什么不同?”她直言:“我不就是主流科学家吗?”
而颜宁的智慧、幽默、通透和胆大,也让人们透过屏幕看到了一个鲜活的科学家。
毋庸置疑,不论是职业履历还是科研成果,颜宁都无疑属于顶尖科学家这一行列。
在科研成果上,2014年,她率领的团队在世界上首次解析了人源葡萄糖转运蛋白GLUT1的三维晶体结构。
2015年进一步获得了具备更多构象的GLUT3结合底物和抑制剂的超高分辨率结构,从而清晰揭示了葡萄糖跨膜转运这一基本细胞过程的分子基础。
在学术研究上,自2003年首次发表论文以来,颜宁至今已发表140多篇论文,其中 Cell、Nature 和 Science 三大顶刊论文41篇——Cell 13篇、Nature 16篇、Science 12篇。
2016年,因在蛋白质结构方面的突出贡献,她被《自然》评为十位“中国科学之星”之一,同年获中科院青年科学家奖。
2017年,颜宁成为普林斯顿大学分子生物学系首位雪莉 蒂尔曼终身讲席教授——雪莉 蒂尔曼是世界著名分子生物学家、普林斯顿大学建校200多年来的首位女校长。
2019年,当选为美国国家科学院外籍院士,2021年,当选为美国艺术与科学院外籍院士,成为了美国两院院士。
2017年,落选院士,如今45岁成为2023年中科院最年轻的女院士,也算是“aim high”到达一个新高度了。
身居科研高塔,荣誉加身,成就斐然,然对于真正意义上的成就,颜宁有自己的理解。
“真正有意义的成就在于,我提升了批判性思维的能力,养成了自信、乐观的心态。这样的能力和心态让我在过去的二十多年中,无论是事业还是生活都受益匪浅”